李铁要张魁安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耐心听完后,问道:“从岩板运粮车坏的地方到粮店,大概有多远?”张魁安回答:“两三里路。”“那你是什么时候跟张魁孟说把粮食给他的。”张魁安想起谌玉清跟自己说过的话,连忙辩解道:“我没说给他。”李铁说道:“这不重要,我是问什么时候你跟张魁孟说下的。”“马车拐进粮站前。”“马车几匹马拉?”“两匹。”“你说,粮站站长已经在运单上签了字,是这样的吗?”“是的,要不然也交不了账。”“那如果再把落下的五百斤粮食送进粮站,这是不是等于在告诉粮站站长你出错了。”“是这样的。”“也等于在说你自己也出错了。”“是这样的。”“你当时,想到这一点了吗?”“想到了。不过我主要还是想给小黄沙救救急,毕竟那里是第一线,耽搁不得。”“你说这话也对,每个人做一件事情总会有多个理由,其中就有最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像你刚才说的。不过最说得过去的理由,也就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不一定就是最主要的理由。”李铁看了看手上的纸,问道:“你说你有没有错?”张魁安良久没有说话。李铁说道:“有错,不敢承认,不能说是一个磊落的人。”张魁安说道:“是的,从某一角度说,我有错。可从大局上说,我没有错。即便有错,也不能构成犯罪。”“那好,你说说,怎么就不构成犯罪了。有错就是有罪嘛。”张魁安无言以对。
李铁说道:“你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道理还不透彻。今天就谈到这里,想起什么事,或者想到什么说辞,你可以随时找我们,段推事就住前院,方便得很。”说完,让常少尉完善笔录后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谌玉正被人叫回来了,是舒三宝骑着韩宗久留下的自行车去叫的。
谌玉正当然不依,堵在楼道,非交出讯问笔录不行。段承、李铁都不敢用强,而常少尉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带着微笑看着,任凭事态发展。就这样,几个人长时间僵持在楼道上,直到李莉莉回到乡公所。
李莉莉和李舜成按照昨晚说定的,吃过上午饭就回龙潭。在岭脚李莉莉找谌娟说了会话,本来还想看望一下张九爷,谌娟说他睡下了,李舜成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他们才坐上金石留在岭脚的马车到了温水,对两名连留守人员进行了必要的调查后,赶回了龙潭。
拖着疲惫的身体跟在李舜成后面走进乡公所,李莉莉看见韩贤珍的办公室外有人在领配给单,知道韩贤珍在忙,也就没有过去打招呼,径直走进了后院。见谌玉正带着几个人堵在楼梯歇脚平台,也没多问,从间隙中跨了过去。走到了段承跟前,也不拿正眼瞧他,呵斥道:“你让开!”段承哆哆嗦嗦扶着李铁的膝盖准备站了起来。
李铁见段承这样猥琐,竟然害怕一个农村妇女,心生不平。李铁这几天在乡公所转悠,有时还在食堂吃饭,和李莉莉打过几次照面,认为她不过是服侍人的。李铁是混过社会的,这些人讲究一个“义”字,见段承这样,“义”字立马蹿出来刺激着他的神经。他顺手拉了一把段承,说道:“不让!不让下,那也不让上。”接着,补充道:“既然他们不准我们下去,我们也不让其他人上来。”刚才闻讯赶过来的常少尉随从也移步过来站到了李铁的身后。
李莉莉不信邪,一脚踢向段承,大声喊道:“你跟我起来!”李铁歘地一下站起来,谌玉正等人也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这时,谌长华在丙楼的阶基上喊道:“韩嫂子!韩嫂子!你下来,我有事问你。”这才避免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