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努力的承受下来,并且还要时时在他的面前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是难为她了,原来她竟是躲在无人时,自己默默消化着这些苦涩。
一想到这些,景承煜的自责感不觉加深,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啊。
他蹑手蹑脚轻轻推开了房门,那些睡在外间的老妈子们,果然如他所料,个顶个睡的死沉,竟然连有人闯进来都没察觉。
明日定要将这些误事的奴才全都赶去下院做活。景承煜一边想着一边轻脚往内室走去。
沈沐清躲在棉被里哭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景承煜已经进了屋。
“夭夭……”突然在头顶上响起的轻唤声,骇的她戛然止住哭声,正待留神听听,是不是自己哭的太狠,出现幻觉时,头顶上遮盖的棉被被人缓缓拉开。
“谁?”沈沐清惊慌出声。
“是我。傻丫头,天底下还有谁会唤你夭夭?”景承煜刚刚被自责和怜惜压抑的心思沉重,此时见她反应这般迟钝,也不觉气笑了。
“侯爷?!”沈沐清一边唤着,一边起身扑了过去,一把环住了景承煜的腰。像是一只无助的骨雀,终于觅得了安身的大树。
景承煜怔仲间,爱怜的心思更重了。他忙轻抚她消瘦脊背安慰着她,等她呼吸平顺时,方捧起她的小脸,心疼的问道,“怎么就哭了?”
沈沐清不答却天真反问,“是不是我的哭声太大,吵到你了?”
即便在这时候,她还在想着是否打扰了他,这更让他心疼不已,“傻瓜,要不是我发现了,你就一直打算瞒下去?心中有苦,为什么不对我讲呢?”
缩身在他怀里的沈沐清是如此娇弱,青碧如水瀑的长发松松的拢在一处,一半散落披洒在肩头,遮掩住她修颀莹润的脖颈,那秀美苍白的脸颊上只余下了浅淡的伤痕,看起来不但不丑陋碍眼,反倒有些堪堪惹人怜惜。
就仿佛上好的珍瓷,留下了蜿蜒轻细的裂痕,绝不折损宝物内蕴的价值,只会益发凸显出它的珍贵与脆弱,而让人更加笃定珍护之心。
看着那道已经淡弱无迹的浅浅疤痕,景承煜忍不住抬手去触摸,喃喃道,“就快好了。”她配的药膏效力奇大,不过涂抹了几日,就已经快让伤疤彻底消失。
沈沐清浅淡的笑了笑,眉间却轻蹙不展,“脸上的疤易除,但心里的疤……”她哽住了后面的话。
景承煜不由的把她抱得更紧,她未宣之于口的话,他懂。真正使她惊恐哀伤的,是她心中的那道疮。
“夭夭,心里的疤也能除掉,我会做你的良药。你记得,若有什么想不开的,难解的,不妨对我倾诉,我会尽我所能去弥合,你懂吗?”他再度捧起了她的脸,眉眼和声音一样温柔。
这样的景承煜有些陌生,却让她感动,她重重点了点头,眼眶一热,又淌下了眼泪。这回却不是恐惧和委屈,而是动容与喜悦。
反正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景承煜也睡不着,便与她挤在一处,听她慢慢倾吐她的恐惧。她告诉他,她不怕受伤,甚至不怕死,只是在李云轩准备强娶她时,她真的害怕了,怕自己再度陷入魔爪,怕她再也配不起景承煜。这才是她真正的噩梦。幸好,他来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