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走了,但是却留下了数十名月影卫,负责保护苏轻妍,同时还专门从烟州郡里寻来一名叫果儿的小女孩儿,专门负责照顾苏轻妍的饮食起居。
接下来的日子苏轻妍过得非常惬意,她安危地享受着眼前的宁静,细致地调理自己的身体,偶尔空闲时会翻翻书册,或者调筝弄弦弹上几曲,而日子也这样一点点安然逝去。
沅州。
宁乐侯府。
当月灵踏进府门的瞬间,整个人蓦然怔住,那铺天盖地映入眼帘的,是刺目而张扬的红色。
红得鲜艳,红得喜庆,让她好半晌才恢复镇定。
没有丝毫犹豫,她箭一般冲进内院,直奔书房。
不出意外的,羽千涔正站在桌案后,提笔醼墨,挥酒自如。
“主子。”
月灵趋前一步,屈膝跪下。
一道淡漠的男声自她头顶传来:“回来了?”
“是。”月灵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丝迟疑,“不知王爷召属下回来,有何吩咐?”
“要你去夕华,替本王迎一个人。”
“何人?”
“夕华国的公主,商靖萱。”
“公主?”月灵一时未能回过神来,“什么公主?为什么要去迎接?”
“一月之前,我亲自前往夕华,已经与夕华太子商靖元,定下婚盟,下月月中,迎娶靖萱公主为妻。”
羽千涔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楚,但月灵却只是久久地跪在那里,既不起身,也不受命。
“怎么了?”羽千涔霍地抬头,两道冷利的目光从月灵上扫过。
“我不去。”月灵硬梆梆地扔出三个字。
“月灵?”羽千涔的眉头微微皱起,“你跟随本王多久了?应该很了解本王的个性吧?凡是本王决定的事,绝无更改。”
“请主子下令,处死月灵!”月灵说完,重重叩头及地。
书房之中一阵沉寂,过了许久,羽千涔方才放下手中的笔,慢慢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第一次,月灵,你跟着本王快十年了吧,似乎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坚决地违逆本王,是否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有。”月灵摇头,前额再次重重叩地,“月灵甘愿接受任何的惩处。”
“若本王,一定要你走这一趟呢?”
“为什么是属下?主子不能别遣他人?”
“不能。”
月灵紧紧地咬住嘴唇,她的心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很快变得坚定:“若主子一定要月灵去,月灵也可以去,但此次任务结束之后,月灵希望退出月影卫。”
“你要退出月影卫?”羽千涔不由得轻吸了口寒气,“月灵,你成为月影卫时间极长,所做之事多为机密,你觉得,退出可能吗?”
“月灵可以饮下三生水,然后再退出月影卫……只求王爷在属下饮过三生水之后,能将属下送到……苏夫人身边。”
当“苏夫人”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的瞬间,月灵明显看到羽千涔的身子微微一颤,但他的面容很快便冷凝如霜:“既如此,你去吧,下月十八之前,务必返回,不得有误。”
“……是。”
当书房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月灵感觉自己眼前一片天昏地暗,继而想起自己离开烟月湖畔之时,苏轻妍奇怪的言行和举止,只怕聪慧如她,早已懂得羽千涔两月疏离的真正用意。
可恨她却不懂。
她却天真地以为,这满园子鲜艳的红,只是为了她而灿然怒放。
原来不是啊。
原来天下女子的真情,在男人们眼中,不过如此。
为了江山,为了天下,是可以放弃的啊。
可是王爷,你怎能如此的残忍?你明明知道,她的腹中,还有你的骨血,而你就这般的急不可耐吗?
回到自己房中,月灵默默地准备行装,就在她打点好一切,背起行囊准备出门的瞬间,却看见一个人站在外面。
嘴唇动了动,她终究没能喊出声。
“你跟我来。”对方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前走去。
迟疑片刻,月灵方才阖上门,跟上对方的步伐。
启运楼,沅州城最大的酒楼,此刻仍然客似云来,一楼大厅和二楼雅阁都坐满了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月灵跟着前面的男子,直接上了三楼。
与一楼和二楼完全不同的是,三楼只有五张桌子,而且放在最前面的那一张,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的。
两人走到左边第第二张酒桌坐下,立即有伙计麻利地送来热茶和酒具,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