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房之中,商靖萱一头扎进被中,立即呜呜大哭起来。
“公主。”罗嬷嬷吓得慌了手脚,赶紧近前,连声安慰道,“这是怎么了?”
“嬷嬷。”哭了好一会儿,商靖萱方才坐起身来,也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痕,“是不是天下间的男人,都如此花心?父王如此,连他也如此。”
“公主为何这样说?”
“嬷嬷你知道吗,刚刚在花园里,那个,那个什么羽千涔,他竟然问我,将来若有了别的女人,是否能够容纳?嬷嬷,我是什么样的性子,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你最清楚不过,你说我怎么能,怎么能容他做出那样的事来?”
“那公主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我当时转身就走了。”
“我的好公主嗳。”听她这么说,罗嬷嬷顿时满脸焦急:“你,你即使是不乐意,但是表面上,也要撑着个笑脸,或者草草应付过去啊。”
“什么?”商靖萱满脸不解,“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容忍?还有嬷嬷,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公主,咱们现在不是在夕华,是在琰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在咱们夕华,那些驸马们,表面上对公主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但是私下里,谁没有养上一两个外室的,你姑姑静淑公主,虽然将驸马和外室拿了个正着,但结果如何,那个外室虽然被处死了,但驸马一怒之下,也拔剑自刎了,你姑姑到最后,还不是孤独终老?”
“嬷嬷。”靖萱公主眸中泪光盈盈,“照你这般说来,难道我今生也只能像她们一样吗?一样只能呆在后院之中,听凭男人的摆布吗?”
“公主不要急,这摄政王是什么人?来之前太子就已经说了,将来他很可能一统整个琰月,到那时,你不就成了琰月的皇后了吗?”
“皇后?”商靖萱满心伤悲,“什么皇后不皇后,我不稀罕,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我根本不会来!”
商靖萱说完,几把扯下身上的喜袍,扔到地上不住地踩踏。直到宣泄完心中的怒火,方才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正中墙壁上那个大大的喜字。
书房之中。
羽千涔已经换下那身红色的喜服,坐在桌案边翻看着一卷卷公文。
房门吱呀一声响,袁德手里捧着个玉盅,缓步走进,轻轻将玉盅放在桌上,方才后退一步,在桌案边立定。
放下手中的书册,羽千涔端过玉盅,一小口一小口浅浅地啜着。
直到他喝光最后一滴汤汁,袁德还是静默如雕塑般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放下玉盅,羽千涔略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说,怎么现在却不开口了?”
“王爷既知奴才有话要说,想必也清楚奴才想说什么,又何必再问。”
“你是在责怪本王,明明已经渡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偏偏为什么还要做出此等愚蠢之事,令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袁德沉默。
长长叹了口气,羽千涔仰头看着天花板:“是,本王承认,今日确实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但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孰能无过袁德你可知道,本王做这么多,不仅是为了本王,更是为了本王喜爱之人,本王已经失去卿儿了,所以本王不想再失去妍儿,袁德你知道吗,本王人虽在这里,但心却早已飞到烟月湖去了……青玄给本王传回消息,说妍儿腹中之子已经五月了,本王好想去看她……
“王爷当然可以去看苏夫人!”袁德蓦地打断他的话,“甚至可以陪在她身边,再不用去理会别的事,可王爷有没有想过,王爷如此做,就是将整个琰月拱手让与他人!等那人掌控了整个琰月,王爷觉得,还能带着苏夫人去哪?亡命天涯吗?”
羽千涔呼吸顿时一滞。
“就算苏夫人不介意和王爷亡命天涯,那刚刚出生的小世子或者是小郡主呢,也不介意吗?”
“袁德。”羽千涔摆摆手,有些吃力地道,“或许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般糟糕。”
“不是这般糟糕?那还要如何糟糕?如何才能算是更糟糕?”
“好了!”见袁德如此咄咄逼人,羽千涔心中怒火腾地蹿了起来,“你也不需要在此危言耸听,祸事既然是本王闯下的,本王自然会去解决!”
说完,羽千涔再次拿起书册,不愿再多看袁德一眼。
默然站立片刻后,袁德长长地叹口气,终于转身离去。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羽千涔方才将书册从眼前拿开,左思右想许久,却没有一点头绪。
新房之中。
商靖萱静静地坐在床边,罗嬷嬷领着所有人等随侍在侧,却无人敢吱声。
“罗嬷嬷。”终于,香萝没能忍住,朝罗嬷嬷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走出。
直到进了耳房,香萝方才压低声音道:“罗嬷嬷,现在该怎么办?”
罗嬷嬷叹了口气:“公主正在气头上,只怕将王爷请来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就这样着,等公主消了气,我们再去请王爷,让他说几句软话,或许事情就好办了。”
“王爷他”香萝眉头深锁,“会说软话?”
“试试看吧。”
两人商议妥当,方才回到新房中,结果却发现靖萱公主自己躺在被褥上,早已沉沉睡去,两人对视一眼,遂蹑手蹑脚近前,替靖萱公主除去鞋袜,又替她盖好被褥,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