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営里安静下来。
羽千涔坐在椅中,目光平静无波。
说到底,苏轻妍还是小看了他尽管这几个月的顺利虽然让羽千涔有些志骄意满,但远远还不到让他可以放松心里戒备的程度。
他毕竟从小经历多番磨难,见惯了世间种种磨难,纵然在自己最信任的人面前,也会留三分余地,更何况是其他人。
称帝?
他以前也想过很多次,自己称帝,但理智却始终告诉他,时机并未成熟,琰月国内更是形势复杂,即使是羽千极,大权在握,即使是羽千炫,内有萧妃,外有龙战巍,称帝也不过是成为他人的活靶子而已。
他可不想自己称帝不到两月,便于梦中惊醒,只见长剑横亘于颈,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青天白日之梦!
他羽千涔,不要做那样的皇帝!要做就做个能够掌乾握坤,决断他人命运之人!
所以,他没有称帝,纵然当日在浮都皇宫之中,他已大权在握,却仍然将皇位让给了羽千炫,倒不是他心胸有多么广阔,而是他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那个时候,内有羽千极为患,外有北邙虎视眈眈,他如何能称帝,纵然称帝,那风雨飘摇的浮都城,又能坚持多久?
之后事情的发展,果然证实了他的猜测首先是羽千极叛乱,然后是那个人开始发动了所有的一切,羽千炫昏迷,羽千极被诛,北邙来袭,昭国夹击,朝云合盟,一场又一场早已安排好的大戏,为的,不过是置他羽千涔于死地!
如今回想,仍然是步步动魄惊心!
称帝在四方未稳,人心不齐之前,他羽千涔,绝不称帝!
思虑清楚这一点,羽千涔方才搁下心头重担,冷冷地笑了一声,遂迈步走出。
刚入内院,却见一道身影茕茕孑立,似乎正在等待他,羽千涔心中不由得一暖,遂踏步上前,握住苏轻妍的手,语带轻嗔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回屋中去?”
“你回来,我睡不着。”苏轻妍毫不迟疑地道。
羽千涔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并且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是我让你担心了。”
“嗯。”苏轻妍点头,倒也坦承不诲,“你近日的所作所为,确实令我已忧心忡忡千涔,你虽然谋划大事,但时时处处皆是小心翼翼,从来没有莽撞行事,无论是面对浮都变故,还是北邙危局,你都那般地从容淡定,为何这次回琰月之后,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
“有吗?”羽千涔却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当然明显了。”苏轻妍撅起嘴,显然有些不满意,“你现在走到哪,都向人透露一种君临天下的信息。”
“是霸气吧。”羽千涔朗声大笑。
“霸气?”苏轻妍不由得撅起眉头,“我怎么感觉,用骄狂来形容更恰当?”
“骄狂?”羽千涔沉吟,“看样子我是得收敛一下了,就是不知道将来若真能成就大业,妍儿你将会如何看我?”
“妍儿只知道,无论夫君将来如何,也仍然是我的夫君,这便足够了。”
“果然还是妍儿聪慧。”羽千涔笑了笑,拉过枕子睡下,苏轻妍在他身边躺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千涔,我今儿听得下头的人在撺掇你称帝,你怎么想?”
“听说?”羽千涔支起下颔,“你听谁说的?”
“只怕整个黔岭城,现在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有吗?”羽千涔有些惊异。
“当然有,只怕再过些时日,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你,估摸着就会来报告祥瑞了。”
羽千涔瞬间沉默,他也是熟读诗书之人,对于那些套数,确实再熟悉不过。
但套数既然是套数,并且还能盛行于世多年,只说明一件事,这些套数确实是非常地有用,至少是可以讨上位者欢心。
“那,”羽千涔索性坐起身来,“依妍儿来看,本王是接受下面人的意见,称帝呢,还是根本不予理会?”
“这个”苏轻妍沉吟,“他们跟着你,自然是有所图,或指望封妻萌子,或想着显贵一方,倘若你不能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就会心生怨怼,继而远离你,投奔他处自来天下谋士,均择明主而侍之,谋士若自认有才,必得在这世间搅起一些风雨来,况朝云令狐英,夕华商靖元,恐怕也都有心招揽贤士吧,再不然,还有梁王羽瑞元之流,倘若他们身边人才济济,那对你的大业而言,岂非更加不利?”
“夫人这一番分析,可谓是精辟至极,也让羽某茅塞顿开。看夫人的意思,是觉得本王,应该称帝?”
“是否能称帝,须下得民心,上顺天意,夫君这一路行来,虽然是无比艰辛,但是眼下琰月内乱未止,朝云居心叵测,更何况妍儿还听说,浮都一带半月教大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我爱看52k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