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顾南风仔细打探着眼前的男人,重新审视着他,完全没法将他和在外面文质彬彬的绅士联想在一起,然后莞尔一笑,双手搭在下巴上,整理了下思路,问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
“昨晚你在哪?”
“我在哪?”李博易陡然间提到了音调,声音尖锐了几分,语气极为不善,“你这是在质问我?!我当然是在家和家人一起欢度春节了,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和母亲一起过春节,感觉还不错呢,想必我的快乐你无法理解吧。”
说道最后,李博易挑高了眉尾,挑衅般地冲着顾南风得意地笑了笑。
那些话,每个字都化作了利刃直直刺向了顾南风的心坎里,让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的思绪再次荡起了波澜。
顾南风面不改色地喝着杯中的热茶,品味着口腔里淡淡的余韵。
是啊,他无法理解李博易的快乐,三十年了,至少李博易还等来了这一天,可是他呢,母亲明明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二十多年,他们母子两单独相处的时光可能都无法用年来做单位计算。
就连春节,他也只能自己独自度过。
父亲会在春节去陪伴顾鑫磊母子两人,顾家大宅里只剩下了他和母亲。
母亲永远都是冷冰冰的面容,对他不言不语,摆着一张脸,随意吃完年夜饭她就回到了房间关上门,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硕大的圆桌,看着电视节目里的欢声笑语独自伤神。
他又要忍不住想象能够和母亲欢度春节该是如何美好的画面了。
侧过头,李露依旧还是那副恬淡喜悦的模样,微微笑着,浑然忘却了过去所有的伤痛,此时她满心满意都只有了她的易儿。
杯中的茶水饮尽,顾南风放下手中的杯子,身子往后挪了挪,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你开心就好,但愿她发病的时候你也能觉得幸福快乐。”
顾南风毫不留情面地反驳道,他比谁都清楚,此时平和的场面只是暂时的。
大部分时候,李露都处于发病不清醒的状态,整日里等等颠颠,要靠着酗酒才得以安然度日。喝醉了就发酒疯,张口就是谩骂,这辈子所有认识的人都要被她骂个遍,骂完不过瘾还要砸东西,见着人还要打人,下手可一点不轻。
进这屋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客厅里太过空旷,像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特别是家里还有长辈喜好收藏,绝不可能会一点像样的摆设都没有,况且也和整体的装潢布局太多格格不入。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
东西被李露发病的时候砸了。
现在的李露应该已经到了谁都不认识的地步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就将她送回李家,让她回到李博易的身边。
饶是李博里是她心里最为在乎,最为喜欢,最为亏欠的孩子,在她意识混沌的时候,早已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了。
顾南风将李博易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得很真切,一点细微变化都没有错过,当他提到李露发病的时候,李博易唇角不自觉的触动尽收入了他的眼底。
想来他已经体会过了李露疯狂时候的状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真实的表情。
李博易瞬间敛去了脸上得意的神情,阴沉着脸,沙哑的嗓音里透着些许疲累,“那就谢谢顾少提醒了,我们李家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想,你是想要找我问个人吧。”
不等顾南风继续问下去,李博易非常反常地表现出了陈恳的态度,自觉开了口。
“昨晚我的确见到了安七,就在你家出来的路上。”
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和前一秒截然不同,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李博易眨动着双眼言辞恳切,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似乎,切换到了另一个人格
顾南风不敢肯定,防备地盯着他,试探问道,“然后呢?你怎么会在哪里?”
在无法完全确认是李博易人格切换还是他在耍阴谋诡计的情况之下,顾南风不得不得对他提高警惕。
“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对她不利,所以就赶了过去,我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昏迷了。”
李博易见顾南风对他并不是完全信任的态度,只好从手机里找出了那条信息,递到了顾南风的面前,情况果然和他说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