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听着花珑的语气,是不愿放阿蘅去玉坤宫了。
合宫上下都知道云甯殿跟玉坤宫素来是有些过节的,花珑不愿,也无可厚非。
“奴才斗胆,还请娘娘宽宥一二,皇子现在昏迷不醒,怕是不成了。”
闻言,花珑忽而低低地笑了两声,“太医院能人异士极多,怎会看顾不得长云?想来是不够用心的缘故。”
“娘娘恕罪,还请娘娘宽宥一二。太医院的太医,着实是没有法子了。”
“公公请起,”花珑忽而笑了,脸上的神情愈发冷厉,“公公这又是做什么?阿蘅去与不去都不干公公的事儿,我去问问便是了,若是阿蘅不愿,我也是不会勉强的。”
有花珑这一句话,已经算是恩赐了,李玉宝哪里还敢说些什么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脸惊骇。
阿蘅一早就听到了动静,将这李公公跟花珑的话也听得七七八八,心中固然十分不喜。
也不等花珑来问,她直接冲了出去,看着李玉宝的眼神,好似是淬了毒。
“这宫里还真是没人了,若是想救皇子,莫要叫曦贵妃见他便能活命,若是不能,纵使是我去了又有何用?况且,你们宫里皇子的死活与我何干?这样压迫我们娘娘作甚?”
她声音轻轻地,可是言语之中尽是沉疾之意,句句在理,并无半点张狂之意。
李玉宝满头大汗,听着院中风声漱漱,心中悲凉更甚。
仿佛瞬息之间就到了深秋时候,浑身上下都溢出一股子寒意来。
到底是几个主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可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半点法子都无,只能硬着头皮这么受着。
“李公公莫要责怪,阿蘅并未有半点苛责之意。”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李玉宝一味地做小伏低,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也实在是可怜见儿的。
花珑这才转过身子,看着阿蘅。
“你不去也是应该的,只是长云无辜,他才只有一岁。”
阿蘅微微眯眼,看着花珑满脸慈悲,苦笑。
“娘娘救他又有何用?玉坤宫那位蛇蝎心肠,可不会感念半分。”
当着李玉宝的面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着实大胆。
李玉宝在宫中数年之久,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自然也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东西,该避讳的还要避讳,他的脑袋愈发低了。
“要她感激作甚?”
阿蘅听了,鼓了鼓嘴,又想到自家公子的嘱咐,别过面孔。
“也罢了,我便去玉坤宫走一遭。娘娘也一同去吧?这些时日娘娘对皇子那样挂心,也不枉费这几天的牵肠挂肚,是也不是?”
阿蘅已经让步,花珑岂有不依着的道理,点了点头,带着奈莳嬷嬷一等,一同往玉坤宫方向去了。
里里外外都是人,呜咽声不绝于耳。
见着花珑一等来了,好似是见着了救命恩人。
花珑向来是看不惯那样殷切神情的,脚步匆匆,径自走到了玉坤宫内殿。
里头的声音渐渐止了,许是因为风帝在的缘故。
芳心跟孙岩破守在外头,见着花珑来了,赶忙行礼。
“皇上在里头吧?”花珑睨着芳心,只问了这么一句。
芳心忙不迭地点头,“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在里头。”
花珑应了一声,倚着奈莳嬷嬷的臂膀,挑开帘栊,走了进去。
那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花珑向来是不大喜欢的,登时就皱紧了眉头。
曦妩正坐在床榻边上,跟风帝一同守着孩子,见着花珑带着阿蘅来了,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大纯粹,叫人看不分明。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风帝见花珑不骄不躁,心中又生了几分欣喜来,上前三两步,紧紧地握住了花珑的小手。
“难为你肯来,你一早就说过阿蘅是不为人诊治的,这一回,又难为了你。”
听了这么一番话,花珑已觉着足够,淡然一笑。
“为着长云,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