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都死了,他被送去了孤儿院。
因为成绩突出,有了好心人专门资助他的学业。
从此,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十六岁便破格被国内最顶尖的学府京大录取,并且在四年内,就拿到了京大的本硕学位。
因为受父母家庭的影响,过去那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他甚至是害怕去喜欢一个人。
更别提结婚,成家,生子。
因为他怕,怕自己会成为第二个父亲。
给妻子孩子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无尽的灾难和痛苦。
所以,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他表白,但他无一例外的全部拒绝了。
直到收了江稚鱼这个学生,事情好像慢慢在发生改变。
他渐渐发现,他也会心动,会喜欢上人。
也一点点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是有能力,给人带来幸福的。
但他不敢肯定,到现在,仍旧无法肯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
此刻,看着陷在一个个的梦魇中无法醒过来的江稚鱼,他的这种想法,变得从未有过的强烈。
他想,如果,跟他结婚的女人是江稚鱼,他应该,永远也不会变成父亲那样的人。
他应该,会拼尽一切的去对江稚鱼好。
去爱她,护她。
可他仍旧不敢肯定。
一夜过后,江稚鱼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
何晏拎了早餐来医院。
裴现年一夜没怎么休息,人肉眼可见的有些憔悴。
他告诉裴现年,研讨会上午九点正式开幕。
他作为特邀嘉宾,要在开幕式上发言。
裴现年想都不想,直接道,“你替我上台就好了!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行,稿子我给你写好,你照着念。”
“老师,我……”
“别废话,就这样安排。”
何晏,“……”
好吧,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非常不错的锻炼和露脸的机会,他上就他上吧。
“小师妹还没退烧吗?要不要联系她家里人?”他问。
裴现年沉吟一瞬,摆摆手,“她应该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等她醒来再说吧。”
“那老师,您是打算一直在医院守着小师妹,等她醒来吗?要不要请个护工帮忙?”何晏又问。
学生生病,哪有导师一直守着的。
裴现年对江稚鱼的感情,现在简直是昭然若揭。
裴现年再次摆手,“不用,我来就好。”
何晏看着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再提。
……
北京,医院。
赵随舟守在老爷子的病房里,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的时候,他惊呼一声“江稚鱼”,而后猛地弹开眼皮,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在沙发上弹坐而起。
从窗外倾泻的晨曦中,他失焦空洞的黑眸定定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回想刚刚的梦境,浑身仍旧止不住的发冷。
他梦见,江稚鱼死了。
尸体被沉入冰冷的深海里,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眼角忽然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
他抬手一摸,竟然是湿润润的感觉。
居然是眼泪。
他,因为江稚鱼,竟然掉了泪。
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爷子,他真的好迫切好迫切地想要问清楚他。
当年他害得江稚鱼家破人亡,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的是为了他吗?
如果真的是为了他。
那么这么重的罪,他怎么担得起?
他担不起的。
真的担不起。
这一辈子,他永远没有可能再在江稚鱼的面前直得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