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童的手指在《唐门墨鉴》的玉简表面轻轻划过,淡金色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在石质柱面上游走,将那些刻在腓尼基神庙石柱上的陶文逐一点亮。这些距今三千多年的符号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笔画间隐约流转着极细的青光,那是承载过神力的文字特有的标识。瓦列京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位置,血族特有的夜视能力让他清晰看见同伴指尖与陶文之间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那是灵识具象化的表现,说明唐鹤童正在用《周易》中的"观象系辞"之法,试图与这些古老文字建立共鸣。
"第三根石柱的第五行,那个像展翅飞鸟的符号,不是腓尼基字母。"瓦列京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风衣下的银质十字架。作为半血血族,他对魔力的感知虽不如纯血种敏锐,但此刻遗址上空漂浮的以太粒子浓度已高到让他后颈的咬痕发烫,"更像是良渚玉琮上的神鸟纹,只不过喙部多了三道折角。"
唐鹤童的手指猛地顿在石面上,墨鉴中投射出的良渚文化图像瞬间与石柱上的符号重叠。确实,那个被他误判为腓尼基图腾的飞鸟纹,翅尖的羽翎走向与良渚神鸟的"三重羽"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鸟喙处多了类似圣十字的折角。他忽然想起《淮南子·本经训》中"飞鸟折翼"的记载,那是上古时期神权更迭时特有的符号变异——当不同神系的信仰开始融合,承载神力的文字便会出现杂交特征。
"瓦列京,把你的十字架给我。"唐鹤童突然转身,目光落在瓦列京胸前的银饰上。那是他身为梵蒂冈宫廷顾问的信物,表面镌刻着早期基督教的鱼形符号,却在中心位置嵌着极小的安可标志。瓦列京挑眉,指尖弹开搭扣,银链滑落在唐鹤童掌心时,他清晰看见对方指尖的青气顺着十字架的纹路钻入石面。
石柱突然发出蜂鸣,陶文如活物般游动起来。最顶端的圣十字符号与十字架银饰产生共鸣,在虚空中投射出半透明的立体符文。唐鹤童瞳孔骤缩,他看见符文内部嵌套着三层结构:最外层是腓尼基圣十字,中间层是埃及安可,最核心处竟赫然是华夏陶文中的"巫"字——三横代表天地人,中间一竖贯通其间,正是《说文解字》中"巫,能事无形,以舞降神"的原始写法。
"原来如此。"李赟的声音从三十米外的阴影中传来,这位儒修不知何时已站在第二座神殿的断墙上,衣摆被地中海的夜风吹得猎猎作响,"迈尔卡特的圣十字本质是巫祝之术的具象化,所谓"救赎"不过是借天地人三才之力修补灵体。腓尼基人带着夏朝陶文西迁,在融合当地信仰时保留了最核心的巫字结构,这才有了后来的安可与十字架。"
瓦列京的脊背瞬间绷紧,血族特有的危险预警让他本能地按上腰间的银制左轮。但李赟只是负手而立,袖口露出的手腕上缠着三圈竹简,正是儒修"束修"的标志,每一圈竹简都泛着淡淡的墨香,那是文气外放的表现。唐鹤童注意到他脚下的阴影中,隐约有"止戈为武"四个隶体字在游走,那是儒家"礼之用,和为贵"的具象化防御结界。
"李先生对腓尼基陶文倒是很熟悉。"唐鹤童将十字架抛回,指尖在墨鉴上快速翻动,调出《尚书·禹贡》中关于西戎的记载,"据《禹贡》所述,夏朝时西戎之地便有"巫祝西行"的记载,看来这些陶文正是当年随腓尼基人迁徙的巫者所刻。不过..."他忽然指向神殿中央的祭坛,那里有七个凹槽呈北斗状排列,每个凹槽边缘都刻着不同的符号,"救赎殿的核心应该是星辰祭祀,为何祭坛凹槽里会有甲骨文的"五方五帝"之形?"
李赟的目光第一次出现波动,他纵身跃下断墙,布鞋踏在石板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当他靠近祭坛时,腰间的竹简突然无风自动,飞出三片玉简悬浮在凹槽上方。唐鹤童看清玉简上的文字,竟是《周礼·春官宗伯》中的"冯相氏掌天星"篇。
"北斗七政,五方五帝,这根本不是腓尼基的星辰信仰。"李赟的指尖抚过刻着甲骨文的凹槽,文气化作笔尖形态,在虚空中临摹出完整的星图,"祭坛的真实作用是沟通三垣二十八宿,所谓迈尔卡特的圣十字,不过是借腓尼基神名行华夏星祭之实。当年迁徙至此的巫者,恐怕是夏朝末年因商汤灭夏而流亡的祭官。"
瓦列京突然低吟一声,他的瞳孔变成竖线状,盯着祭坛中央的凹陷处。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浮现出淡淡的水痕,形状竟与华夏青铜鼎的饕餮纹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水痕边缘泛着虹光,正是欧洲巫师战争中大肆使用的以太能量特征。
"小心!"唐鹤童突然拽住瓦列京的手臂,将他扑倒在石质地板上。一道虹光射线擦着头顶掠过,在石柱上留下焦黑的灼痕。远处的沙丘后方,三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正踏沙而来,斗篷边缘绣着蛇形纹章——那是非洲阿赞德巫毒教的标志,却在蛇首位置嵌着欧洲黑巫师的倒十字。
"他们在吸收遗址的以太能量!"瓦列京的左轮已经上膛,银弹表面刻着希伯来文的净化咒,"这些疯子想激活祭坛,把迈尔卡特的圣十字据为己有!"
唐鹤童翻滚着躲到祭坛后方,墨鉴中突然跳出预警:祭坛下方的地脉正在异常震动。他看见李赟站在祭坛中央,竹简悬浮在头顶形成防护结界,文气化作"仁"字盾挡住了三道巫毒射线。而祭坛的七个凹槽中,甲骨文符号正在吸收虹光能量,原本温润的陶文逐渐变得血红。
"唐先生,守住东方位的"青帝句芒"凹槽!"李赟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急迫,"这些人在逆用星祭之法,想把圣十字转化为吞噬灵体的邪器!"他手中的竹简突然展开,露出《春秋》残页,"春秋绝笔!"文气化作青铜剑形,斩向最近的巫毒巫师。
唐鹤童咬牙冲进正东凹槽,指尖按在刻着句芒鸟纹的凹槽上。刹那间,地脉之力顺着掌心涌入,他看见地下深处埋着七件青铜祭器,每件都对应着不同的星宿。欧洲巫师的虹光能量正在污染这些祭器,将星祭转化为邪阵。
"瓦列京,用十字架镇住中央凹槽!"唐鹤童大喊,同时调动《周易》之力,在青帝凹槽构建青龙结界。瓦列京的银十字刚接触中央凹槽,整个祭坛突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辉,圣十字符号与巫字重叠,在虚空中形成巨大的十字形光门。
最可怕的是,光门中浮现出无数灵体,他们身着夏朝服饰,却戴着腓尼基的月牙形冠冕——正是三千年前流亡至此的巫者灵魂。这些灵体在虹光的刺激下疯狂扭曲,发出非人的尖啸,开始吞噬周围的以太能量。
李赟的文气剑突然崩碎,他盯着光门中的灵体,终于露出惊讶之色:"这些巫者当年用星祭之法将灵魂封入祭器,却被欧洲巫师的虹光唤醒。唐先生,必须同时激活七件祭器,用正版星祭净化他们!"
唐鹤童的指尖在七个凹槽间飞点,墨鉴自动投射出《甘石星经》的星图。当他点完最后一个"北帝颛顼"凹槽时,七件青铜祭器破土而出,分别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及中央麒麟,围绕祭坛旋转。圣十字光门中的灵体发出悲泣,逐渐恢复人形,对着唐鹤童和李赟跪下。
但危机并未解除。远处的沙丘后,更多的虹光射线袭来,这次的目标竟是祭坛中央的圣十字光门。唐鹤童看见欧洲黑巫师与非洲巫毒教的联军正在结阵,他们的法器上缠绕着被污染的以太,形成足以撕裂空间的邪阵。
"瓦列京,带李赟守住光门!"唐鹤童祭出逐日箭,箭身泛着《山海经》的纹路,"我去切断他们的能量链接!"他跃向沙丘,却在腾空的瞬间看见光门深处浮现出更震撼的景象——圣十字的核心,竟嵌着半块华夏玉璋,上面刻着"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陶文,那是商汤灭夏时失落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