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坐上马车，看着窗外那缓缓逝去的景色，苏轻妍的表情已经平静了许多。

月灵陪在她身旁，见她形容懒倦，便也没有开口，只是全心全意地照顾着苏轻妍的安全与饮食起居。

行得两日功夫，马车已经回到琰月国，在一处名叫牧云渡的地方停下，弃车登舟，一路向南。

向南。

南方，是她的出生之地，有她童年最为美好的记忆，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或许回到那里，她可以试着完全忘记所有的一切，再做回从前的那个自己。

羽千涔，虽然爱，但却不欠你。

尽管琰月国这数年来确实动荡不安，但南方却繁华依旧，一过吴州，两岸的风物便与北地不地，花红柳绿，格外讨喜，苏轻妍多日阴沉的脸上，也终于浮出几许笑意，而月灵看着，也暗自欣喜。

“月灵，等下一个渡口，便吩咐船靠岸罢，剩下的路，我想慢慢地坐车回去。”

“好。”

渡头，人声喧哗。

在月灵的陪同下，苏轻妍下了船，慢慢地朝前走去，在渡头寻了处客栈，休息一夜之后方才再次启行。

此次沿途所见之景，与两年前并无任何差异，只是苏轻妍的心，却终究没有那时的轻浅了。

一路之上，月灵细瞧着车外的诸般景象，终于忍不住道：“夫人，我瞧这洛州城，似乎不像您说的那般繁华啊。”

“什么？”苏轻妍微微吃了一惊，不由得凑到窗户边，凝神看去，却见道路两旁的店铺有好些都关着门，路上行人也是廖廖无几。

苏轻妍随即撩起帘子下车：“这不对啊，我离开家时，洛州城还百业兴隆，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要不，”月灵略一思索，“先找个月影卫，探问一下此地发生了何事？”

苏轻妍闻言一怔：“你说在这洛州城中，也有月影卫？”

“是。”月灵点头，倒也没有隐瞒，“王爷苦心经营月影卫，已有十多年，甚至可以说，月影卫已经遍及整个东煌大地。”

“那就去吧。”苏轻妍说完再次上了马车，月灵驾着车，一径往城中方向而去，最后在如祥斋前停了下来。

当苏轻妍揭开帘子，再次站在如祥斋前，不禁想起两年多前，自己第一次踏足这如祥斋的情景。

“江山千里暮，燕赵一身轻。”

那个时候，她只以为他是挥洒江山的豪情男子，抑或许只是他身上那超尘拔俗的气息，让她舍命相随，到头来，却终究是一场寂廖。

“夫人？”月灵转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月灵。”苏轻妍目光深邃，“你可知我是在何时，何地，见到王爷的吗？”

月灵闻言一愕，然后摇头。

“正是在这如祥斋中。”苏轻妍说完，迈步走进如祥斋中，月灵愣了一瞬，随即跟上。

如祥斋中一切照旧，四周的货架上摆满各种器什，一个伙计正站在柜台上拨弄算盘，听见动静，立即抬起头来：“两位客官，可是需要什么？”

“你们家掌柜可在？”

“找掌柜？”伙计先是一愣，接着道，“不巧得很，我家掌柜刚好出去了，两位，要不先请楼上喝杯茶？”

“也好。”月灵点点头，在伙计的陪同下上了三楼。

两人在桌边坐定，伙计自去张罗茶水，苏轻妍环视四周，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没一会儿，伙计便亲自送上茶来，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月灵看他一肯：“你若是有事，自去忙碌，不必在此作陪。”

伙计唯唯有声，转身退去。

苏轻妍瞥了月灵一眼：“难道这如祥斋的掌柜，便是洛州的月影卫？”

“是。”

苏轻妍便不再说什么了，只端起茶盏慢慢地啜着，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吱嘎吱嘎的声响，两人转头，随即看见一身着长衫的儒雅男子慢慢地走了上来。

果然是他！

尽管事隔两年，苏轻妍却仍然记得，当时自己为那流火凤簪，犹豫不决的情景。

中年男子见苏轻妍凝目于他，微觉意外：“这位夫人，可曾在哪里见过？”

苏轻妍笑了笑：“可能，偶然相逢罢。”

不等中年男子继续发问，月灵已经低沉着嗓音道：“梅疏月影瘦，风寒雪刃杀。”欧欧电子书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