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鼠眼男子手中的茶杯“哐啷”一声落地,回头看时,却见一身材窈窕的女子立于他身后,眸色像冰一样冷。
老鼠眼男子吓了大跳,忍不住道:“你,你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本大爷不过说说而已,你凭什么出来管闲事?”
“既有此淫邪之念,将来必遭报应。”女子说完转身便走,冒文清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只觉浑身上下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湿透。
却说那冒秀才,心里存了这个念头,一面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却见自己的夫人戴氏正在家里和面,他走过去,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两眼发直地盯着墙壁。
“夫君。”戴氏放下擀面杖,小心翼翼地捧过一盏茶来,递与冒秀才。
冒秀才也不接,只抬起头来,双眼无神地道:“婧儿,你嫁与我多年,原本想着我多年苦读诗书,可以一朝高中,只可惜这琰月国动乱不堪,朝廷虽设了经文两科,却形同虚设,就连去衙门混个小吏,也要百两银子打点关节,可怜我冒文清多年努力,到如今,终究是一场虚空啊。”
“夫君你为何这样说?”戴氏满脸泪光,紧紧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我夫妻二人情比金坚,眼下这点困难,又何足挂齿呢?”
冒文清却全然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而是显得格外地颓丧:“时也命也,我若奈何?”
夫妻俩对泣良久,冒文清方才再次开口道:“适才在那茶楼之中,付掌柜说我不若先把你卖去青楼,等将来有了银子,再将你赎回……”
戴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大变:“夫君,这,这如何使得?”
冒文清长叹:“我也知这使不得……可是举目四望,除了这家徒四壁,还有什么?”
“夫君,不若我们去娘家求告一二,如何?”
“娘家?”冒文清的脸色极端地难看,“上次去外祖家,便被好一顿数落,说我不事生产,成日里酸文假醋,纵然饿死,他们也断不会过问,难道你都忘了?”
戴氏闻得此言,只能掩面哭泣,夫妻二人皆是无比愁苦。
痛哭良久,冒文清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袖:“如今我也是想清楚了,哪怕是一根绳子往梁上吊死,也不肯去受他人之气,只是可惜了你要不娘子,我写于一纸休书于你,你拿了这休书,且回娘家去,寻户好人家再嫁,如何?”
戴氏听完放声大哭:“我自十五岁上便嫁了你,如今已有六年,虽膝下并无一男半女,况夫妻恩爱,不忍有片刻分离,若你真是命陨黄泉,我自然相随,只是临死之际,可否做一锅面条,吃了你我二人好上路……”
冒文清听得这话,几欲恸死,只得点点头,木呆呆坐在那里,且看戴氏自己继续和面擀面,然后和着一些青菜叶子,将面条下到锅里,待开水翻了几滚,面条熟透,拿个铁盆盛了,端到桌上,又取来两双木筷子。
夫妻俩相对坐在桌边,冒秀才像往常一样,朝天拱拱手,正准备开吃,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
冒文清起身开门一看,却见门外站着个姿容清秀的女子,不由得微微一愣:“女客,您这是?”
“我从外地一路走来,又累又饿,不知是否可以讨点水喝?”
“没问题。”冒文清当即让到一旁,冲屋子里喊道,“娘子,这里来了位女客,想讨点水喝。”
戴氏闻言,立即捧着碗水出来,递给苏轻妍,苏轻妍接过碗,一口气将碗中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将空碗递与戴氏,又道:“我此刻已然又累又饿,已经走不动了,不知道贵夫妻能否给我一些吃食?”
冒文清眉头微皱,正想说什么,载氏却已经开口道:“我家清贫,只剩下一锅青菜面,未知女客是否嫌弃。”
“出门在外,哪有嫌弃之理。”女子微微笑道,一脸不以为然。
两人随即让女子进了门。
等迈入门槛,女子抬头细看,果见四壁空空,一件像样的物事也没有,女子并不说什么,走到桌边坐下,戴氏又取了一双木筷并一只碗过来,盛了一碗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慢慢地将面吃完,然后起身向两人道谢,继而迈步朝门外走去,眼前快走到门边,却又停了下来:“冒秀才,你的妻子秀外慧中,温柔贤淑,你切不可负她,还有,男子汉大丈夫生于这世间,只要有一技之长,便可立足于世,眼下太守府正缺人手,你不妨去试试,虽说不上什么大富大贵,至少能得一家温饱,你也不必再去你岳丈家仰人鼻息。”
冒文清愣了许久,才喏喏地道:“可是,在下未曾听说太守府招人手,还有,在下家无长物,根本无力打通关节。”
“若你果真有才学,哪里需要打通关节!”
猛然听得这话,冒文清蓦地清醒,整个人脸色顿变,赶紧道:“多谢女客指教,文星谨记于心。”文笔斋bzxs